睡到中午、甚至下午,才在開了整晚的電視播出旅遊節目時醒來,泡一碗泡麵吃完,看看電視、打打遊戲、餵餵貓,出門散步、偶爾去按摩,或是跟鄰居的兒子在公園玩玩遙控車,回到家繼續看看電視、打打遊戲、跟貓說話,等兒子和妻子放學下班回來,或許一家人鬥鬥嘴、或許聽妻子埋怨今天說好要他做什麼事怎麼沒有做,吃完晚餐、繼續窩回沙發上,喝喝小酒、打打遊戲,也許回到已經成為臥床的工作室沙發、也許就這樣在客廳沙發睡下,然後在隔天中午的旅遊節目聲響中醒來。
這就是深堀悠作11年半以來的日復一日。
曾經是熱銷漫畫家的他,家中的工作室成了他的臥房,除了偶爾坐在桌前翻翻漫畫、塗塗鴉,他沒有再畫出什麼作品──別說是暢銷作,就連零星的出版都沒有。
改變了這一切的,並不是岳父意料之外的到來,而是多年前合作的編輯、也是如今唯一尚有往來的工作夥伴土門幸平,久違地按響了深堀家的門鈴。
土門一直深信悠作還能再創巔峰,那是跟萬里江出自於愛情、或許還有些許憧憬的期許不同,而是身為專業人士的判斷。土門提出一個又一個無法再用他打發家人那樣的歪理迴避掉的企劃與點子,擬定確實可行的道路,督促他提起腳步。
失去藉口的悠作睽違11年半認真起來,然後在那抹認真點燃的光芒映照下、照亮多年來他一直逃避去看的破敗景象。
我不是做不到,只是沒有去做。
他當然不能認真,因為一旦認真起來,就不得不面對最殘忍的現狀。
「我覺得好痛苦。找不到想畫的題材很痛苦,畫不出大家期待的有趣作品也很痛苦;明明就只是畫不好還要假裝是不想畫很痛苦,要面對自己是不是其實已經畫不出來了的事實更痛苦。」
多年來一直看著他的土門,自然比任何人、甚至比帶著愛的濾鏡凝望悠作的萬里江,都還要更了解悠作。
「或許是我們誤會了。我一直以為悠作內心深處其實沒有放棄畫漫畫。我為了讓他再度邁開步伐,努力灑下誘餌、幫他規劃好走的路線,好好鞭策他。但我應該是錯了,他已經不想畫了。因為這段時間跟我碰面,讓他發現他已經畫不出能讓自己滿意的作品了吧。都是因為我跑去找他,反而把他逼到絕境了。」
也許內心深處,他也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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