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事murmur #409:《鎌倉殿的13人》

《鎌倉殿的13人》第28集,因為意圖強奪御家人的側室而被當眾洗臉的賴家,問了這麼一句:「我父親不也做了一樣的事嗎?為什麼我就不行?」

不一樣喔,賴家。
完全不一樣。

賴朝睡了阿龜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婦(知道的時候還驚慌失措),而且阿龜(在劇中設定)是上總漁夫的妻子,跟御家人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跟八重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認識小四郎、知道小四郎也喜歡八重之後就說那他放棄(還被小四郎黜臭說你居然還沒放棄),後來又去找八重也是在八重拒絕跟小四郎的婚事之後(然後被咬就閃人了也沒有強行硬上);雖然喜歡比奈、說要為小四郎和比奈牽線之後也果斷退出,之後在富士野又摸去找比奈,也是因為認為小四郎對比奈沒有那個意思才覺得自己有機會,發現小四郎似乎對比奈有情愫、丟下一句「我不想再跟你搶女人了」轉身就走。

賴朝雖然好女色,說不定其實也還是有背著政子在外面偷吃,但他很清楚御家人的女人不能碰。不能因為這種一己之私,得罪實際掌握兵權、一路為自己抬轎的御家人。

這是理所當然置身於「位居御家人之上」的賴家不會懂的分寸。

對親信的態度也是,說著「只相信這些人」、明明是自己找來一路培植起來的親信,卻連他們的身分和年紀都一無所知,想要擺脫北條和比企的掌控,但六人眾裡就有兩個比企家兩個北條家的人(史實上好像是五人眾中有四個人是比企家出身)。甚至五郎是他的舅舅、是政子的小弟,還對他說出「你是這群人當中最年輕的」──短短兩句台詞顯示出賴家的狀況外,三谷幸喜真的是鬼才。

選娃娃臉的瀨戶康史來演比其他親信大十歲的時房該不會就是為了鋪這一幕吧!

相對之下用心處理御家人爭端的賴朝,雖然有冷酷無情的一面,但對御家人的狀況瞭若指掌。該懷柔的時候動之以情也是聲淚俱下火力全開沒在客氣,更會傾聽御家人的意見。忠言逆耳一個不爽發完脾氣、轉頭冷靜下來認為言之有理還是會採納。

另外劇中並未提及的是,當義經在京都擅自接受後白河法皇授官時,同時還有一票御家人也未經賴朝允許擅自接受封官,賴朝氣到下了一封文書,裡面針對每一個接受官位的御家人一人一句人身攻擊(說人家獐頭鼠目頭髮稀疏這種都有)──賴朝當然小家子氣,但如果不是記住每一個御家人的樣貌、還真寫不出這麼精準的人身攻擊。甚至在奧州合戰後的動亂,緊急戰況回報有兩名御家人一人戰死,一人逃亡,賴朝聽到報告直接指出這個報告是錯的,戰死跟逃跑的御家人名字應該正好相反,之後正確的消息傳回來也正如賴朝所說。這是深知部下性格才能做出的判斷。


參考影片(充滿黑粉真愛XD)

賴朝斬殺上總廣常,是因為御家人有意推翻自己、為了宣示自己的威信而挑出大家心中最景仰的上總殺雞儆猴;賴家處分梶原景時,是御家人內部的爭端、想要息事寧人而將眾矢之的拔除,甚至未曾深究爭端背後的因果。

看似一樣的事,本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賴家確實有才幹、也有政治頭腦(不只注重武力、想透過蹴鞠等貴族文化跟京都打好關係,在和平的時代的確是比壯大兵馬更明智的做法)卻因為沒有經驗又急於表現聽不進諫言,加上總是被拿來跟父親比較的壓力,讓他急著想超越前人、一逕複製父親的作為,卻只學到皮毛,還不解「為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

也難怪梶原景時要感嘆賴朝實在死得太早。如果賴朝能活著好好教導賴家,賴家或許有機會成長為一個明君。

但此刻的他,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動搖自己轎下的樁腳。

立基尚未穩固的鎌倉,朝著分崩離析一路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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