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她在酒吧裡停駐目光、憧憬地說著「好帥喔」的鞋。
當時他只在昏暗的燈光下轉頭匆匆一瞥，但當她踩著那雙鞋走來，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妳買新鞋了啊，妳說很帥的那雙。」
他歉疚地為她拭去鞋上的污漬，但那些多年來拭不去的傷害早就像頑強的醬汁一樣悄悄滲入。
太過溫柔的人、往往在不經意之間傷人最深，他自己也明白。每天不斷啃噬他的心的愧疚，是他逃無可逃的枷鎖。
※
明明都說女人只要被注意到小細節的改變就會怦然心動，但看著眼前一同將漫長時光的回憶構築成歷史、一眼就發現自己買下了憧憬的新鞋的他，她卻滿心疲憊。
「我好想喜歡上其他人。」
但是真的辦得到嗎？還能有多少以年為單位的時間，能讓她再慢慢地去喜歡上另一個人？
如果能笨一點該有多輕鬆。如果能輕易地墜入愛河，不知該有多好。
如果可以，是不是就不需要面對明明彼此相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份感情在這四年間消磨殆盡的殘酷。
她需要的或許是一個能將不是野獸的她拉出泥淖的堅定決斷，他能給的卻也只有一個無能為力的擁抱。
因為他也只不過是另一個無法成為野獸的人。
那個聽不見鐘聲的雨夜，也已經成為歷史逐漸模糊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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